
天还没亮透,解放军的军车轱辘刚在外滩压稳,新上任的上海市长陈毅元帅配资平台软件,办公桌上的灯就没熄过。
桌上没有庆功酒,只有三份报告,每一份都像块大石头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打了胜仗的喜悦,被这三块石头砸得稀碎。
这颗刚摘下来的“东方明珠”,拿到手里才发现,华丽是华丽,可上面淬了剧毒,烫手得很。
仗是打完了,可另一场看不见刀枪的厮杀,才刚刚在这座城市的五脏六腑里开场。
陈毅元帅要收拾的,是个实打实的烂摊子。
先说这脚底下,到处都是国民党埋的“地雷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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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人凤走之前,留了个“大礼包”——整整8套特务班子,超过三万名特务,像灰尘一样,撒满了上海的每个犄角旮旯。
军统那个叫唐俊杰的站长,正猫在哪个阴暗角落里,琢磨着怎么把发电厂给炸了,让整个上海滩眼前一抹黑。
再看老百姓的米袋子,早就见了底。
全市一万两千多家工厂,能开工的不到三成,仓库里的粮食,掰着指头算,也就够全市人吃半个月。
更要命的是外滩那帮搞金融的,证券大楼里,炒金条、倒银元的投机贩子,嗓门比谁都大,公开叫板:“解放军枪杆子是硬,可人民币想进上海,没那么容易!”
最棘手的是,抓事的“刀把子”还没影儿。
市公安局长的位子空着,原来的警察系统说瘫就瘫了,人心散得跟一盘沙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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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一把快刀来镇住这满城的牛鬼蛇神,新政权就等于瘸着腿走路,走不稳,也走不远。
一连三个晚上,陈毅元帅的眼睛熬得通红,烟头在烟灰缸里堆成了小山。
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人选,可就是找不到那个对的人。
他要的不是个只会坐办公室批文件的,他要的是个既能在暗地里跟特务掰手腕,又能亮开膀子下狠手的硬茬。
就在他愁得快把头发揪下来的时候,陈赓大将推门进来了,脸上挂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。
他话不多,直接把一份档案放桌上,不轻不重地说了句:“上海这盘棋不好下,得用个走偏门、出奇招的人。
我给你推荐一个,叫李士英,中央特科出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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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付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,他一个人比一个炮兵营都管用!”
陈毅的目光落在“李士英”三个字上,眼睛里“噌”地一下就亮了。
他猛地一拍桌子,声音里透着一股找到主心骨的踏实:“就是他!
我记得,当年在天津,干掉那个叛徒的就是他!
这人,我信得过!”
一封电报,加急发往山东。
这时候的李士英,三十七岁,正在一个破庙里审一个土匪头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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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腰里别着一把勃朗宁手枪,枪身都磨得发亮了,那是1932年中央特科给他配的,跟了他十几年。
接到命令,他二话没说,把手头的事一交,当天就动身了。
这个即将掌管中国第一大城市警察系统的人,他的故事,得从他还是个15岁孩子那年说起。
那是1927年,国民党到处抓共产党,县委被围了。
李士英当时还是个半大孩子,瘦得像根豆芽菜,为了躲追捕,他一头扎进村头一个冰冷的麦秸垛里。
这一躲,就是整整三天三夜,全靠一股子活下去的狠劲撑着。
等风声过去,他从麦秸垛里爬出来,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找到组织要求入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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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连张纸都没有,他直接咬破指头,在一块破布上按下了血手印。
他后来跟人说:“这世道,不把那些坏东西除干净,我们这些穷人就没法活。
我就认准了共产党,跟着他们干,心里才舒坦。”
这股子狠劲和认死理的劲头,跟了他一辈子。
后来在天津搞地下工作,他扮成卖糖葫芦的,把情报卷成小纸卷塞进空心的山楂核里,摇着拨浪鼓就穿过了敌人的封锁线。
1930年,出了个叫李纯的叛徒,天津的组织被他卖了个底掉。
李士英躲进了法租界,心里那股火烧得旺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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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蛮干,而是摇身一变成了洋行的小职员,借口送“商业密函”,找到了李纯。
就在李纯低头看信的那一刹那,他掏出枪,“砰砰砰”三枪,枪枪都打在要害上,然后骑上自行车,一溜烟就汇入了人流。
真正让他名声大噪的,还是进了中央特科“红队”之后。
那个地方,就是专门对付叛徒和高级特务的。
从那以后,“李士英”这个名字,就成了悬在所有叛徒头上的一把刀。
比如说,刺杀军统上海站的头头王斌。
他先是跑到照相馆,把王斌的照片死死记在脑子里,然后在王斌家隔壁租了个房子,硬是猫了三个月,把对方几点出门、走哪条道摸得一清二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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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瞅准一个机会,王斌刚坐上黄包车,他一枪过去,干净利落,人倒车翻。
还有一次,处决一对叛徒夫妇何家兴。
他带队,天蒙蒙亮就摸了过去。
两颗子弹,精准地从两人的后脑勺打进去,从前额出来。
这是“红队”的标志性手法,既是惩罚,也是警告,告诉那些心里有小九九的人,背叛是什么下场。
一个跟他共事过的老同志后来评价说:“士英同志干活,就跟老猎人打狼一样,从来不瞎放枪,一出手,就奔着对方的心窝子去。”
这也就是为啥陈赓敢把他推出来,陈毅敢把上海这么个大摊子交给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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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都明白,要给上海这座病入膏肓的城市动手术,就得找这么一位手最稳、心最狠的外科医生。
1949年6月2日,李士英带着从各地抽调来的1600名公安干部,走进了原来的上海市警察局。
那个旧警员陆大公,哆哆嗦嗦地把印章交出来。
李士英接过印章,第一道命令就让在场的所有旧警察心里咯噔一下:“愿意跟着我们干的,留下,咱们看表现。
以前仗着这身皮欺压百姓、手上有血债的,新账旧账一起算!”
话音刚落,一场震惊全国的“百日风暴”就在上海滩拉开了序幕。
李士英上来就打了三记重拳,硬是把这座混乱的城市给扳了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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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拳,是砍向特务的“斩首行动”。
李士英第一个就盯上了那些潜伏的特务,这是最要命的威胁。
靠着一个起义人员交代的线索,他很快就锁定了军统潜伏组长杨震裔,这个人化名“叶英”,藏在一所小学里当老师。
侦察员也没硬闯,扮成邮差去敲门,说是送挂号信。
杨的老婆李素珍一开门,几个公安干警闪电一样冲进去,正好把在厨房里烧毁情报的杨震裔按在了灶台边上。
抓住了杨震裔这个口子,李士英顺着这条线往下摸,只用了不到48个小时,就把青帮出身的军统“沪区情报站”站长唐俊杰和他的核心手下,一锅给端了。
毛人凤花了半年多心血布下的特务网,被李士英这么一扯,稀里哗啦全散了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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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拳,是打向“洋老爷”的“立规矩”。
7月6号,上海市民上街游行,庆祝解放。
一个叫欧立夫的美国副领事,开着车,不但不避让,还直愣愣地往游行队伍里冲,把上前拦他的交警给打了。
这事传到公安局,李士英当场就火了,一拍桌子:“中美还没建交呢,他算哪门子外交官?
就是一个普通外国人!
给我抓起来!”
这个欧立夫被抓进拘留所还挺横,砸桌子摔板凳,满嘴脏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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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士英不吃这套,直接下令:“东西照价赔,公开登报道歉。
不然,咱们有的是时间跟他耗!”
最后,这个美国人还是怂了,乖乖地在《解放日报》上登了亲笔签名的悔过书。
报纸一出来,上海市民抢着看,都说:“以前那些耀武扬威的洋人,总算也有跟我们低头的一天!”
这一下,不光是办了个案子,更是把中国人的脸面给挣回来了。
第三拳,是砸向金融市场的“铁拳”。
对着外滩那帮投机倒把的,李士英的法子更直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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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亲自带着200个警察,把证券大楼给围了。
里面的投机商还在电话里声嘶力竭地喊价,大门“咣”的一声被踹开,李士英吼了一嗓子:“都别动,抱头蹲下!”
整个大厅里几百号人,瞬间鸦雀无声。
这一趟,收缴了四万多块银元,还有三千多两黄金。
第二天,全国的银元价格应声下跌了一半还多。
那些过去拿着人民币买不到东西的家庭主妇,终于能挺直腰杆走进菜市场买米买面了,脸上的愁云也散了。
那些曾经叫嚣“人民币进不了上海”的家伙,这下彻底没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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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士英用一场快刀斩乱麻的经济仗,帮新政权把钱袋子给攥稳了。
2001年,李士英在北京去世。
家人整理他的遗物时,发现了两把手枪,其中一把,就是那支从中央特科跟到山东,又跟他来到上海的勃朗宁。
他的女婿在日记本里翻到一句话,是他刚到上海时写的:“接管上海那天晚上,陈老总问我,怕不怕?
我说,怕就不干革命了。
当年那个从麦秸垛里钻出来的娃,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。”
参考资料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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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李士英:从红色特工到共和国“第一公安”》,《党史博览》,2011年第7期。
何振作,《陈赓大将力荐李士英主政上海公安始末》,载于《文史春秋》,2009年第5期。
上海市地方志办公室配资平台软件,《上海公安志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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